2009年9月17日 星期四

魁北克Québec-Je me souviens / 我記得

魁北克Québec-Je me souviens / 我記得







我記得...。我記得。


我記得剛到蒙特婁,走在路上忽然注意到有汽車車牌的下方打上了這個法文句子Je me souviens,感覺十分驚喜而親切!






對我而言,第一個聯想到的當然是法國作家培瑞克(Georges Perec)在1978年出版的一部同名作品 « Je me souviens »。培瑞克在書中彙集了四百八十條的回憶,每一條目附有編號,全都以「我記得...」作為句子起頭。培瑞克為了寫作這本書,費盡心思,找尋他年少時代的一些小回憶,但原則上這些並不是特別與他個人切身相關的私密情事,反而是與他當代人共同經歷過的公眾小事,且常是在當下被認為稀鬆平常,人人皆知卻人人忽略,不被視為特別值得「紀念」的瑣事。但這些小事形成了整一代人共同的生活經驗,看似平凡,卻可能喚起整個時代的風味與氣息,標示著特定歷史時段的地域性常民文化點滴。不過,這樣的書寫組成,不是培瑞克第一個發明的。在書的扉頁上,他清楚說明了他的源頭:「這文集的標題、形式,還有就某層面來講,其精神,都是從Joe Brainard « I Remember »一書得到靈感的。」只是,培瑞克更為刻意,注意他所挑選的回憶的普遍性。在第四百八十條之後,他還留下一些空白頁,邀請讀者加入回憶與紀錄的行列,打破了個人作家自我主義的獨擁地位與框限。


然而,魁北克車牌上的Je me souviens與培瑞克的書並無直接關聯--但,在精神上或有間接關聯。



事實上,不是只有我看到的那部車特別詩意地打上這樣的文句而已。原來,所有在魁北克省登記的車牌皆共有這個銘言,這也是加拿大其他省份的車子所沒有的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   後來,到魁北克省的首府,魁北克市,遊覽,在議會廳(Hôtel du Parlement)前,一塊石牌上刻印了這句話的來源說明(1):「我記得。這句題銘,刻在原來是立法院(Palais législatif)的這棟建築的三角楣上,提起魁北克國家豐富的往昔歷史。這句題銘以這三個字概括了議會廳建築正面所呈現的所有主題,依照當初建築者Etienne-Eugène Taché 2)的期願,這座建築的正面就像是一本書,開啟了整個魁北克的歷史,供人展讀。這句題銘創始於1883年,從1939年起,被正式訂為魁北克的座右銘。而魁北克官訂的百合花旗,自1948年一月二十一日以來一直飄揚於中央塔樓頂端,這是魁北克所有人民認同的象徵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魁北克是法國的第一個殖民地,起初稱作「新法蘭西」 (Nouvelle France)1759年被英軍打敗後,自1763年歸屬英王管轄,但仍同意當地人有信仰天主教,說法語的自由,及行使公民的權利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     魁北克人對於自身的歷史向來相當重視。蒙特婁市老城區舊港附近的聖母院(Basilique Notre Dame),雖然是以巴黎的聖禮拜堂(Saint Chapelle)為建築典範,然而,特別的是它的彩色玻璃,刻劃的不是一般教堂描繪的聖經故事或聖徒史傳,而是幾個世紀以來法國人至此開拓與傳教的歷史。因此,我們可以看到彩繪玻璃上出現的是初期的歷史人物,還有北國特有的樺樹(bouleau)作為背景;也述說了蒙特婁市民在大風雪中,千辛萬苦將巨大十字架立於「王山」(Mont Royal,蒙特婁Montréal之原意亦等同於此)頂上的情景,並且也有教士與北美印第安人接觸和傳教的景象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    北美的印第安人現今被稱為第一諸國民(Premières Nations),他們習於以十分生動的神話故事來教導後代,傳承如何生活於大自然的各種常識。而後來的歐洲移民,在天主教或基督新教的正統之下,民間也衍生了許多傳說故事,充滿天使與魔鬼的角力,融入了民間史話當中,與真實歷史仍緊密相關。英國人統治魁北克之初,曾硬是將當代的法裔居民說成是「沒有文化,沒有歷史的一群人。」但是,在魁北克人自覺的努力下,證明這是錯誤的。1860年代,教士還舉辦了加拿大之夜(Les Soirées canadiennes,當時的法語者後裔自稱加拿大人,以區別英國人以及歐洲的法國人),發起行動,提出這樣的口號:「我們要趕快聆聽人民的故事,在這些故事還沒有被遺忘之前!」研究神話傳說的教授Jean du Berger告訴我們,講述故事的泉源是一種生命力的自然表達。他說,患了艾茲海默症的病人會逐漸失去記憶,而一個沒有過往記憶的人,根本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。對一個國家的國民而言,亦是如此。所以,我應當記得,我慶幸記得。



     我記得。這句話,多麼地重要而神奇!


註:



  1)   人們常問「我記得」(Je me souviens)的受詞最初是什麼。有關其來源的一段小討論,可參閱以下網頁,不過,這句話意味深長的正是受詞的懸置與所指的無限可能性。http://grandquebec.com/systeme-politique-quebec/devise-du-quebec/



  (2Etienne-Eugène Taché1836-1912),為議會廳的建築設計者,也曾任魁北克的行政官員(sous-ministre des Terres et Forêts du Québec)。


6 則留言:

  1. 有一部電影的片名就叫我記得呢

    也與魁北克有關



    http://jemesouviens-film.com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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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應該找來看看

    謝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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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3. 很好玩的是,生活中我常遇到的狀況卻總都是

    "我裝傻"

    "我遺忘"

    "我掩飾"

    "我假裝遺忘"



    根本就沒多少人在乎"我記得"

    就算真的記得呢?又怎樣?重要嗎?

    "活在當下"這句話卻又總拿來當一切的擋箭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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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4. 可是佛洛依德認為人活過的一切都不會遺忘的

    存檔在最深的角落 但一定留存在

    假裝遺忘 就已承認是忘不了



    為何以活在當下當擋箭牌

    到底要擋什麼 有什麼要擋 這才是問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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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5. 屏東縣長曹啟鴻連任,個人認為有一個值得深思的事證:二峰圳地下

    水壩。



    二○○七年曹縣長為提倡屏東縣的觀光,提出日本作家駐屏東縣兩個月

    的計畫,邀請了以安田保為首的日本作家、攝影師等九人來屏東縣居

    住。這些作家、攝影師在屏東縣住了兩個月後,各自發揮了他們的才

    華與特長,利用筆、網路、雜誌等多元媒體,宣傳屏東縣的歷史及各

    處美景,在日本大大提升了屏東縣的知名度。



    這些作家在計畫結束後,自己又陸續自掏腰包來台灣取材。平均每人

    至少來台灣兩次以上。其中作家平野久美子為曹縣長的一句話:「你

    認識鳥居信平這位日本人嗎?」從此積極的展開調查。為了鳥居信平

    創造來義鄉的二峰圳之地下水壩,她一年來台灣不下數十次。在她的

    努力奔波及屏科大丁澈士教授的協助下,二峰圳的偉大工程經過八十

    年的歲月,終於完整地呈現在屏東縣的居民前。她今年四月出版的

    《台日水的牽絆 識水柔情─鳥居信平的故事》,更帶動了台、日的觀

    光熱潮。



    十一月十二日,鳥居信平的故鄉─靜岡縣袋井市的市民一百四十餘人

    (包括日人記者、媒體)在市長原田英之的率領下,來到來義鄉觀看

    二峰圳,這可說是今年來義鄉最轟動的一件大事。



    即使是莫拉克颱風侵襲,二峰圳的地下水壩依然屹立無損。而藉著鳥

    居信平的二峰圳,帶動了袋井市居民的己飢己溺精神。在日人李登輝

    之友的號召下,袋井市居民(包括李登輝之友)共捐助屏東縣日幣兩

    百萬的款項救助屏東災民。這是曹縣長在發展屏東觀光事業中所始料

    不及的。



    帶動觀光熱潮,除了要利用當地的歷史及文化特色外,有遠見,用心

    經營,付諸行動,這是筆者在屏東家鄉中,深深感受到的。選舉後,

    謹以此提供真心愛台的政治家們參考。



    (作者東行為屏東商業技術學院副教授,筆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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